她见罗癫子埋下头,就叹了一口气。她走出办公室,跟着楼梯下来,朝外面走去。这天,王鸣凤穿的是一件米黄色风衣,里面,是一件紧身的鹅黄色羊毛衫,就把她高挑的身材衬托得窈窕,阿娜多姿。而那俏丽白皙的脸色呢,虽然绷着,不带任何表情,却仍然露出楚楚动人的神色。她走路风摆杨柳一般,扭呀扭的,就到了大门。
公司异常闹热。财务室门口,排满了长队。那是工人们在办理买断手续。见王鸣凤过来,汉子们都眼露凶光,如狼似虎的望着她。王鸣凤就笑了。她穿进队伍,要从队伍中走过去。这时,一个汉子粗砺的大脚板陡然踩在了她的白色的高根鞋上。王鸣凤把他一推,道:“对不起,把你老人家的脚板烙痛了?”说了,就笑起来。
那汉子将头仰得高高,脚板却狠狠的在那白色的高跟鞋上旋转着,直到旋转了一个半圆。汉子淡淡的说:“没得啥子。这”才恋恋不舍把脚板放下来。
王鸣凤忍着痛昂然朝外面走去。等她刚一出公司大门,就听得身后传来轰然的爆笑声。
站在空荡荡的码头,王鸣凤感觉心里孤寂得难过。
浑浊的江水,鼓荡着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哗啦啦朝下游流淌着。江对岸,是一排排低矮的灰扑扑的建筑。朝东极目望去,那就是朝天门了。那是古代地方官员迎接圣旨的地方,历来就闹热非凡。此刻,依稀地,可以看见那里停泊着的无数的炮楼一般的客船。
王鸣凤就看见了漫山遍野的夹竹桃了。看见夹竹桃,王鸣凤心子一紧,她感觉自己太阳穴那里好象有烙铁划来划去,锥心铭骨的疼痛。
她咬牙切齿的望着那烂贱的植物,呸了一声。就又看那客船。看着看着,眉头就舒展起来。
哇,客船!
王鸣凤心子一下狂跳起来。
三天以后,两艘拖轮嘭嘭嘭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从嘉陵江下游拖来一艘旧客船,把那旧船甩在了牛背湾码头。
孤寂清冷的牛背湾码头又闹热起来。每天,天还没亮,那船上就传来砰砰啪啪的敲打声,还有电焊眩目的弧光。岸边有一艘挖泥船,清理着江岸。经常,可以看见,王鸣凤头戴着一顶安全帽,风风火火朝船上走,朝岸上赶。
下岗失业的码头汉子们闲暇无事,就坐在那株经过洪水冲涮存活下来的老黄桷树下,一边打麻将,一边谈论那破船的事情。
有汉子说,王鸣凤那烂货,总喜欢收破烂,连破轮船也收。
有汉子说,破船破货,就好比条丧船,是那烂货的存尸船呀。
汉子们就大声的笑了起来,那快活的笑声,贴着江面滑过,在阴霾的天色下翻飞。
过了几天,异人商工贸运输娱乐集团有限公司在闹市中心开了成立大会。会上,集团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王鸣凤送给希望工程人民币五万元。与此同时,区银荔基金会也顺利设立,在城市的各闹市区设立了代办点,大张旗鼓的销售基金。海报上说,基金有政府支持,有坚实的基础,充满前景的发展方向,诱人的投资回报,加上还有本市主要政要接见基金会负责人王鸣凤的巨幅照片,使基金销售异常火爆,几千万基金,不到两个月就销售磬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