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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国字脸,黑皮肤,身形高大,如一头笨拙而强壮的熊,笑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见屋里没人,便大声喊道:青梅,青梅呢?
青梅捡药材去了。禾晏轻声道。
男子挠了挠头,道:哦,那爹爹给你倒药吧。
禾晏点了点头,目光移到男子的脸上。
这就是禾晏的父亲,城门校尉禾绥。
父亲这两个字,对禾晏来说是陌生的。
毕竟,她从一出生,就变成了禾如非。
她的生父,禾家二老爷禾元亮,就成了她的二叔。
好一个二叔。
而她叫了十几年爹爹的禾元盛,其实,却是她的大伯父。
大伯父对她冷冷淡淡,倒也能理解,毕竟,她并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侄女。
过去的那些年,只有在自己立下军功的时候,大伯父才会对她态度殷勤一些。
禾晏倒也没有强求。
只是,她的亲爹,却也对她冷冷淡淡。
凭什么呢?
她被禾家人当成工具,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可他们,却连亲情都不愿意给她半点吗?她做错了什么呢!
禾晏正出神,面前的禾绥已经将药倒进碗中,小心的捞走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点残渣,再轻轻吹了吹,送到禾晏面前,就要喂她。
禾晏接过药碗,道:我自己来。
男子收回手,讪讪的道:好。
汤药发出袅袅热气,禾晏迟疑的看着面前的药碗,她想到了死之前贺氏说的话。
他们却送来一碗汤药,毒瞎了你。
他们?是禾元盛?还是禾元亮?或者是其他人?许之恒是知情的,其他人呢?
禾绥见她迟迟不喝,以为她是嫌药苦,笑着哄道:晏晏不怕,不苦的,喝完药就好了。
禾晏不再迟疑,不等禾绥继续说话,将唇凑到碗边,仰头将一碗药灌了进去。
等等……禾绥来不及说话,禾晏已经将空碗搁置在桌上,他才吐出嘴里剩下的字:烫……
不烫。禾晏答。
禾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嗫嚅了几下,轻声嘱咐道:那你好好在屋里休息,别到处乱跑,爹爹先去武场了。
将空了的碗一并拿走了。
屋子里又剩下禾晏一个人,她微微松了口气。
她从来没有被这般疼惜过。
实在是不习惯。
这禾绥疼惜女儿,简直到了视若珍宝的地步。
禾绥挣的银子不多,所以,她身边只有一个婢子,名叫青梅。
禾晏站起身,走到了门前。
这具身体软绵绵的,如凝脂白玉,香香嫩嫩,于她而言全然陌生。
比起前世强悍的身躯,可真是差远了。
唯一的好处,估计也就是,这个禾晏的眼睛,没有瞎。
咚的一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禾晏转头,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正将肩上捆着的柴木卸下。
少年年纪不大,和禾晏如今年纪相仿,穿着一件青布的收腰襦衣,下着同色步裤,腿上绑着白布条,是为了方便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