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一个上学的清晨,陈遇青幸运,一上车就占着了座儿,正美滋滋地准备掏出耳机听歌呢,哪想司机突然一个急刹,然后她就失手了。
当时他们那儿卖的豆浆还是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撇开卫生不谈,这种包装有个隐患,就是特别容易被捏爆。
五月的天气,正好是暑气起来的时候。陈遇青早早舍弃了校服外套,每天都穿着一件蓝白短袖校服,露出两条细嫩的胳膊招摇过市。衣服料子比较薄,所以那袋豆浆从身后淋过来时,瞬间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女孩子初显端倪的轮廓不说,连胸衣前点缀的小蝴蝶结都显了形。
陈遇青当时又羞又窘,只能紧紧地将书包抱在胸前,弄洒豆浆的人倒是一直在道歉,但也就是一个劲儿往她手里塞纸巾,根本不懂她的燃眉之急。
她记得那时她都快哭了,感觉公交车上的人都在看着她窃窃私语。偏偏离学校又还有四五站,于是她开始埋着头整个人都往下缩,一副恨不得缩到座椅底下的架势。
陈遇青也不是没想过找傅岫帮忙,只是车上人多,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她跟傅岫一上车就分开了,如今放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谁知道他在哪儿。
哪想一件带着清淡薄荷香的蓝白校服,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盖到她的脑袋上,与此同时,还有清冷的声音——“穿上。”
傅岫虽然瘦,但很高,所以那件校服外套穿在陈遇青身上,空荡荡的,整整大了一个号,特别是袖子那儿,撸起来时,布料在陈遇青的胳膊肘那儿堆了一层又一层。陈遇青手忙脚乱地整理好,然后四十五度角仰头,看着她座椅旁戴着耳机单手拉吊环的傅岫,从此有了粉丝滤镜。
不过说起来旁人可能不信,虽说有粉丝滤镜的人是陈遇青,但实际上他俩在一起是傅岫开的口,而分开,则是陈遇青的一意孤行。
陈遇青至今还记得她说分手的时候,傅岫骤然变冷却还是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目光,看得陈遇青心里直发虚。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她一瞧见傅岫就腿肚子发软。她理亏啊,长这么好看一男孩子,估计这辈子第一次被人甩。
于是打跟傅岫照了面后,她整个人便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儿得不行了。紧接着的是开机仪式,流程总结起来,就是导演、制片带领全剧组的人,给财神爷上几炷香拜一拜,以祈收视长虹。
瞧着神神道道的,但国内剧组大多有这个习惯。陈遇青小小一介化妆师,自然是上面干啥她干啥。于是她迅速找好站位,拉着小师妹乖乖地站在了自己的师父身后。
陈遇青现在跟的这位师父,是她以前在化妆培训学校的老师给她介绍的,叫沈君白。这名字一看就有种温文儒雅的范儿,事实也确实如此,陈遇青和这位沈老师接触几天后,只觉得这位怕是天上的菩萨下凡,脾气才能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