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十一个姐姐和张大婶轮流把我爸拖到了村北头孙郎中的诊所里经过半个小时的乡村式人工呼吸,在孙郎中嘴皮子都快亲破的前提下,才勉强算帮我爸爸捡回了一条命,孙郎中说我爹是情绪一时激动,幅度过大导致的休克,抢救过来后也并无大碍,我爹后来也说他那天听到消息后也是高兴的有些过头了,不过一切都值得。
我的出生给这个农村家庭带来了些许快乐,但是也增加了沉重的经济负担,因为我母亲生育过多,身体本就吃不太消,农村更是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怀孕时气血不足导致我身体比一般的婴儿瘦小很多。
父亲眼看着我出生一个月,身上瘦的还没了二两肉,活脱脱的像只脱了皮的猴崽子。
家里也是揭不开锅,眼看着着一家老小这个冬天没法活了,实在是没了办法一咬牙便拿起猎枪去了黄岗岭。
黄岗岭是位于我们村西面三公里左右的一座野岭,岭上植物茂密,沟壑纵横,野生动物极多,每年秋季村民都会在村长的召集下带上土铳和猎狗上山围猎,储备粮事肉类以备过冬食用。
今年父亲为了照顾怀孕的我娘并没有参加这次上山围猎,所以家里储备过冬的粮食不足,要不是周边邻居们你帮我我帮你天天施舍一顿半顿,我们一家老小早就出门等着喝西北风去了。
但家里十几口子人,街坊邻居倒是想帮也不可能天天给你送吃的喝的,无奈之下父亲便想出了上黄岗岭打猎的想法。
村里人都知道,冬季独自上山打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亡命勾当。
毒蛇猛兽先是不提,村边的黄岗岭上多是自然形成的深坑沟壑,摔下去轻则骨断筋折,重则全村人直接集体去你家吃饭,就算大命不死的掉下去插上翅膀都不见得飞的上来只能无助的被活活冻死。
其它季节还好,视野开阔看见深坑沟壑可以绕行,但冬季天上不断下着鹅毛大雪,早已把岭上的大坑表面填面,这就形成了天然的陷阱,一脚踩空也就等于上青天了。
我父亲裹着家里头仅剩的两个粘豆包,穿上鹿皮大袄,头戴狗皮帽子,背上开山刀和土铳在我母亲声声的叮嘱下冒雪进入了这布满茫茫白雪的黄岗岭。
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雪白,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深没脚踝,父亲一脚一个深坑踏在山路上,家里本来也有条猎狗,但是早让父亲拿去供销社换了三斤白米面,所以这次只能只身前往,他在路边粗壮的樟树上用开山刀砍断一根手臂大小的树枝拄着探路,以防一脚不慎踏入吃人不吐骨头得深坑。
父亲就这样走了大约有半天的功夫,看见不远处有片不小的空地,空地旁的树木都左歪右斜的杵着,树皮锃光瓦亮,村里有经验的猎人都可以看出来这树皮光滑的原因很显然是整天被林中野猪蹭来蹭去所导致的,五六十公分的树木被野猪当成了天然得痒痒挠以便用来解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