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辉戴着手铐脚镣,又被沉重的长链锁着,行动起来非常吃力。他的右胳膊被马吉翔的手下用夹板拧成了麻花,无力地耷拉着,袖子里像是装着一根面条。
害怕马吉翔的人看到,等阳光一过去,狱卒赶紧过来,帮彭辉把人移回原位,把铁链缩短。然后,在彭辉的屁股下,放上一个垫子。
彭辉感激地看着狱卒,说:“谢谢兄弟。”
狱卒满脸的羞愧,说:“彭指挥使,您言重了。小的也没别的能耐,只能做这些。”
彭辉仰天长叹,说:“我彭辉一个将死的人,这些天得您大恩,我实在是无以回报。兄弟,只能等我来生再报了。”
狱卒摆摆手,说:“您别提这些了。能为彭指挥使做点儿事,是我的荣幸。您在我们这些人的心里,是大英雄。”
彭辉苦笑几声。狱卒锁好铁门,刚要走。突然从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一会儿,马吉翔的女婿杨在带着几个壮汉闯了进来,本来比较安静的牢房,一下子就传来了各种声音。铁门的开关声,喊冤声,骂声,哀求声,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极了大早上刚开张的牲口市。
杨在在周围虎狼一般的护卫簇拥下,挨个牢房查看。走到一个关着一个猥亵的老头的监舍的时候,那老头突然扯着脖子大喊:“我要吃鸡!”
杨在骂了他一句:“你吃屎!”
老头委屈地喊道:“有人天天吃鸡,为什么不给我们吃?我进来的时候,有一百多两银子呢,为什么不给我买只鸡吃?”
杨在停下,喝问那老头:“谁吃鸡了?”
老头指着彭辉的监舍委屈地喊道:“就他吃了!我们都闻到味儿了!是鼎新堂的烤鸡,好香啊,啧啧,馋得我一宿没睡好觉!”
杨在的两只毒蛇一样的眼睛盯住了瘦小的狱卒:“他……哪里来的鸡吃?”
狱卒慌了,有些语无伦次,躬身答道:“大将军,是……有人托小人给他送的。”
杨在恼了,吼道:“有人?是谁?谁给他送东西?我不是说过,不准接给他的所有东西吗?”
狱卒吓得猛然仆倒在地,喊道:“小的错了。我是看他可怜,就……。”
杨在一脚把狱卒踹翻,骂道:“你看他可怜?你他妈的是想造反吧?这个彭辉勾结满人,贪污公费,你同情他?你是不是他的同伙?”
狱卒重新跪起来,磕头如捣蒜:“将军饶命,小的不敢。”
杨在喝道:“滚起来,开门!”
狱卒站起来,抖抖索索地开了门。杨在带人闯了进来。彭辉面朝墙壁背朝杨在,像是背后趴了一只苍蝇,一动不动。
杨在死死的盯着彭辉,没人说话,空气一刹那间似乎也凝滞了。只有狱卒,惊恐地看看杨在,看看彭辉。
杨在看到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小药瓶,他拾起来闻了闻,突然哈哈笑了,说:“彭指挥使,日子不错啊,有鸡吃,还有人给你送药。你这个都指挥使,就差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