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秀时年也不过十九年岁,本就少女心性,自然忍不住气性,一来二去两人不和早就传遍了靳府里。
“真是最毒妇人心,这皇子府的贵妾看着就美艳,果然一副蛇蝎心肠。”
“她就是最看不惯小小姐的,前些天还给小小姐的汤里下毒呢!”
“啊?这么毒!”
“可不是,今天就把小小姐给推到河里淹死了,呸——白给了一副好长相!”
“老夫人可是最疼爱小小姐了,这下怕是要和这位贵妾拼命啊!”
林风秀跪着低着头浑身只知道发抖,脑袋里也是浆糊,这——这小妮子怎么,怎么会死了,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明明——明明是她想把我推下去的,结果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然后——然后我想救她,再然后,我——我怎么不记得了,然后我们一起跌下潭里之后,之后呢——
忍不住看向老夫人抱着的那女孩,乌紫的嘴唇,紧闭的双眼,还有指甲缝里的污渍,触目惊心让人不忍再看。
老夫人悲恸怨恨的眼神像针刺一样地射来,林风秀抖得更厉害了,只知道低头啜泣,不知道如何是好。
“祖母,您——节哀——”
一个声音,一个林风秀心心挂念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想起,她一下子直起身来,寻找声音的来源,惊慌失措地看向那人,心跳得砰砰快,不停地默念着:靳闵之,靳闵之,你相信我,不是我害她的,不是我!
林风秀心中惶然,却带着灼热的期盼望着来人,炽热的眼睛触到那冰冷厌恶的淡烟色眸子,林风秀心中钝痛,霎时间连哭也忘了,不犹得捂住胸口呆愣愣地看着那人。
靳闵之居高临下厌恶地看着跪在地上呆愣住的女子一眼,虽是满身泥泞,脸上也有着划痕污泥,一对双瞳却如涧水般清澈可怜,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微颤着发白,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靳闵之转过头去,似乎不愿看这面若桃花,心似蛇蝎的女人。
“祖母,先将双妹安息吧,她从小就怕冷,又那么心疼您,莫不要让她魂灵不安,还记挂着您了。”
林风秀听着这般如水般温柔的声音,似乎心中那一阵剧痛缓和了一些,吐出口气,慢慢低头端坐,微微曲了曲手指。
“您若是心中不忿的话,不如先将凶手送官,还双妹一个公道。”
刚刚还是三月暖春的芳华,靳闵之淡漠的声音却一下子将林风秀置入隆冬的冷冽之中。
送官?
若是送官,林风秀此生便是不洁之人,就算最后沉冤得雪,也只能青灯古佛一辈子了,便是一辈子毁了。
林风秀刚刚放松了些的脊梁僵了一下,一下子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怎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真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林风秀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似乎受冤枉已经不重要了,原来心碎是真的有声音的,她仿佛能听见内心最柔软的那处被一层层剥离血肉,然后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着攥着,最后疼得已经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