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似玉背对着门口站着,打着扇儿笑:我这是立招牌的酒,能不好喝吗?你们也别废话了,把人安置好了就去休息。
是。般春应下,又看了看那紧闭的大门,酒味儿这么重,掌柜的要不要开门透透气?
像是应她这句话似的,楼似玉感应到背后白光破天,透过门扇照进来,将她的发丝都照成了黄褐色。她没有回头,只抬起下巴,瞳孔跟着一缩。
剑面磕地后的金鸣声回荡开去,听得人脑袋发晕,可也只一会儿,那声音就消失了。
掌柜的?
啊,不用。回过神来,楼似玉垂眸,外头风大。
风大不是正好吗?般春自然是不明白掌柜的在说什么,在她眼里一切正常,没有白光,也没有冲天妖气,只有她家掌柜的那略微紧绷的小身板,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死死抵着客栈大门。
未时末,喝醉的人都被塞进了客房,般春和李小二也已经里里外外收拾妥当下去休息了。
大堂里只剩了楼似玉一个人,她没再站在门前,倒是闲散地倚在了柜台边,若无其事地翻起账册。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人跨步进来,浓厚的妖血腥臭随之而至。
楼似玉抬头,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惊讶地看向来人:大人这是怎么了?
一抹红绽放在竹青的锦料上,倒是意外有些好看,只是宋立言的脸色实在不佳,阴沉沉的,像乌云下见不着光的山峦。他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堂,漆黑的眸子就定在了她身上。
门口的石敢当,是你弄来的?
是啊。楼似玉眨眼,卖那玩意儿的人说放在门口招财,奴家便买了。
宋立言冷笑,提着剑反手横上她咽喉,眼里血色翻涌:你找死。
楼似玉一颤,怔愣地看了他两眼,小嘴儿一扁就涌出泪花来:大人这是干什么呀……
大人!后头的宋洵连忙上来拦住他,急声相劝,这掌柜的非妖且无罪,您三思!
无罪?宋立言捏着剑的指节都发青,若不是我在,今日整个烟霞镇的人都要被她害死,你说她无罪?
大人在说什么?楼似玉眼睫一合,滚烫的泪水就砸在他的剑身上,奴家当真是听不明白,奴家好端端的开门做生意,怎的就要害了全镇的人了?
你还狡辩?剑刃更近一寸,宋立言怒不可遏,反手就要去抓她。然而宋洵硬是横着身子来挡,楼似玉也抱着账本溜得飞快,眨眼就绕去了方桌后头,委委屈屈地哭,开堂问审好歹还要列罪证,难不成在大人手里,无缘无故便可杀人吗?
左行右动都有宋洵拦在前头,宋立言恼怒地把獬豸剑往他怀里一塞,拂袖坐去那方桌前。
楼似玉抬步又想跑,然而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听见宋立言沉声道:坐下。
大……大人?
掌柜的请吧。宋洵收了剑,赶紧朝她使眼色——剑都放了,大人便不会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