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老陈家世代做灯笼为生,在村里本来是个小透明,一辈子都没闹出过大动静。但偏偏碰到了这样的好事儿,消息乌央乌央的疯传,一直传进了县里头。
无数人隔着几十里路都要涌进我们村这小小的地方来看稀奇。
据说当时来的人差点连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踏破了。甚至有几个刚生了闺女的人家非要拉着我爹定下娃娃亲。他们指着尚在襁褓里的我,全都是赞叹不已。
每一个人都觉得我的未来能够封侯拜相,前途无量。
就算是那些不沾亲带故的朋友也要上门讨个吉利,哪怕吃个糖,讨口水,吉祥话变着法的说,那意思多少都要沾点喜气儿。
我爹我娘都乐开了花,大把的喜钱没少往出撒。
有人撺掇我爹要大摆宴席。
祖坟上冒青烟呐,得好好庆贺一番才行,就连老村长都掺和进来。
毕竟,这样的事儿寻常人家别说遇到,就算是听都没听过,总得让大家伙都热闹热闹,不说蹭着个吉祥,就算是因此沾点喜气儿吉利也好。
我爹犹豫不决,但到底还是没经得住村长劝,亲手挂上了自家做的红灯笼,然后村里头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张罗起来。
可就在这的时候,原本跟我大伯在城里头住着的我奶来了。
眼见着院里头热火朝天,我奶冷着一张脸,劈头盖脸的就扇了我爹一巴掌,骂他是混账玩意,然后拐棍儿重重的柱在地上,抬起一脚就踹翻了夹在院里头煮肉的大铁锅。
气氛瞬间冷场。
“祖坟冒青烟,你们还真当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老婆子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我们老陈家不可能办,哪来的回哪去,想招灾惹祸,那些个凑热闹的趁早给我滚远,别来找骂。”
“滚,滚,滚,都给老婆子滚,谁特码的要是再提这一茬,别怪姓陈的翻脸不认人。”
我奶站在院里头破口大骂,手指头差点指到了村民们的脸上。
他们说我奶的脸色很难看,紧皱的眉头上好像压着一座大山。
有人暗地里嘀咕说我奶不识抬举。
我爹咬着牙,揉着脸想劝劝自家的犟老太太。
但我奶根本没理,她又是一脚踹在了我爹肚子上,我爹滚了三圈才停下来,任谁都看出来我奶这一回是动了真火。
“老陈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孬货,好赖都分不明白。你那个死鬼老爹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一身本身让你学到了狗肚子里,你们都给我滚,滚出我们老陈家的院子。从现在开始,谁要是再敢过来,我就拿铁锹把你们打出去。”
“老陈家扎了一辈子的灯笼,以后哇,都做白灯,你和老大谁要是在去碰红灯,那就趁早和老婆子我划清界限,省的老婆子还得为你们操心受累。”
我爹一听就急了。
我们老陈家世代都靠着扎灯笼过活,日子过的本来就紧巴巴的,如今自家老爷子只让做白灯笼,红灯笼不让碰,那岂不是连生意都被砍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