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噔噔噔,冲到门前,脑门子冒火的芸娘,较真儿开了门,往门外一瞅,却是一愣——门外杵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手里捧着红绸盖住的一盆花,哪里是方才那假道士,分明是她等了老半天、姗姗来迟的人。
“我家公子说这花开了,墨绿色的牡丹,一株。”听得开门声,那小厮也不抬头,唯恐被人看清面容似的,脸都快埋到胸口,声音闷闷的:“花开便是祥瑞,吉日已定,我家公子三日后便来迎娶娆姌姑娘,请府上通传一声。”
“痴情待花开,还真开出一朵来。”算算日子,本就在今日,芸娘总算是等到了这送花小厮,登时心情大好,小心翼翼接了那盆花,不敢擅自去掀开薄盖的那一层红绸,只道:“那就烦劳足下回禀一声,一切按着‘画彩仙灵’的规矩来。”
“画彩仙灵”的规矩——凡是入得门径,又得门中哪位美人慧眼青睐的,便能得到那位美人手中捧花,花朵含苞欲放,却并未盛开,让意中人带回家中,还得日日盼着花开,相思越浓,情意越真,这花开之期就在百日之后。
一百日,才盼得花开,莫说这含苞待放的花甚是奇特,就是这规矩也甚是考验人,——痴情与否,长情与否,能否托付终身,都要看这盆花,开不开。
百日之后,娆姌姑娘等来了意中人回馈的一片真心,芸娘也为自家姐妹感到欣慰。
好歹算是盼来了……
“告诉你家公子,三日后,等新郎来迎亲便是。”
小厮低着头,“嗯”了一声,也不进门讨点赏,转身便走。
芸娘只顾着去瞅接到怀里来的那盆花,却不曾留意那小厮举止略有古怪,等她回过神来,门外早已不见小厮身影。
“这人也是急,赏银都不拿就走了?”
嘴里嘀咕一声,芸娘也未多想,便将门关上,捧着那盆花,兴冲冲折返绣楼。
绕行曲廊时,也不曾留意到方才被她随手丢在地上的那枚玉佩,忽而悬空浮起,尾随她好一阵,极具灵性的、瞅准一个空隙,从后方接近,悄然钻入她衣襟内,随她一道前往娆姌姑娘所在的绣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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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曲廊,穿过一道圆月门,芸娘捧花进入小园中。
园中花圃之间一弯鹅卵石小径,两旁落花点点,缤纷摇曳,穿过小径便见荷塘鲤池,春风吹起池中涟漪,晃动朵朵睡莲,许是此地水温适宜,竟在春日里赏得灼而不妖的青莲。
池畔竹木搭一方小平台,摆着圆桌圆凳,走过去便是那栋清雅出尘的竹木绣楼。
风铃晃悠、轻纱掩着小窗,楼门半开,芸娘一脚迈进门里,眼前忽而恍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