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趟远门,往承德拉批货。”星火伯伯上完学堂之后,自己在通州城里开了个贸易公司,走南闯北做生意。那时候,从北京到承德虽然通公路了,但车少而且运费也很贵,所以还是有不少人用马车拉货。尤其是搞私货的人,马车走小道,可以绕过各种各类军阀部队的检查。那时候,我爹不知道星火伯伯是组织上的人,更不知道他拉的都违禁品,是往长城上的抗日队伍送药品呢。
1933年春开始,日军开始不断在长城内外滋事,古老的烽火台早已烽烟四起。此时,华北地区的党组织虽然在“左倾主义”影响下,受到了严重的破坏,但像星火伯伯和他几个党员兄弟在失去与组织联系的情况下,依然依托运河沿线便利条件在冀东开展在下活动,筹措紧急物资,援助一些在长城上坚持抗战的武装力量。
“那带我去呗,我连通县都没去过呢。”显然,我太奶奶让我爹和我娘圆房的事,让他有些心慌意乱的。
没承想,我爹没话找话却找到星火伯伯的心头上了:我太奶奶带着我爹的日子星火伯伯是看在眼里的,这小跑跑眼见地风一吹就变成一米八几的大个了,膀大腰圆的,也该见见世面了。更为关键的是,因为星火伯伯请的马夫身体不舒服,他还正考虑要不要换人,我爹虽然天天只在湾子里捕鱼弄虾,但祖传的养马手艺,我太奶奶没敢让他丢下。再说了,自己一直想帮一下这爷孙俩,就河神婆那性子,得有个理由她才会接受啊。
“真想去?”星火伯伯拍了比他还要高半头的我爹,笑了。看我爹使劲地点头了,他就挥了挥手,“那你回去和奶奶说一声,今晚就跟我去通县,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星火哥,你帮我去说呗。我回去说,我奶奶肯定不答应,我离开她的眼睛都不行。”我爹这会倒是玩起了小机灵。他没说圆房的事,更没说自己是怎么跑出来的,只是央求星火伯伯帮着去说好话。
我太奶奶痛我爹,那是全张湾人都知道的,尤其是那长烟杆铁头下的痛爱。觉得我爹说有理,星火伯伯就去铁锚寺了。
张星火是我太奶奶认可的整个张湾最有血性的男人,咳咳,当然仅次于我太爷爷。一听星火伯伯说要带我爹出去跑货,我太奶奶那叫一个乐意,满口就答应。显然,在她看来,有星火带着我爹,怂货就能有男人样。看着星火伯伯转身走了,我太奶奶都不告诉人家我爹跑出去人在哪都不知道,我娘就急了:“奶奶,要不要我出去找水生,让他回来跟星火哥走。”
“傻妮子,操什么心,水生肯定在星火家了。”我太奶奶的英明就在这些地方,总是未卜先知。人家算命的还掐指着,我奶奶不用,看一眼就知道天下事。
“那他就这样出门了,这天晚上都见凉了,我得给他送件衣服去。”我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