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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旻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微愠,话语间却蓄满了关切与担忧,“若不是昀儿当日偷出去耍,便不会被平渊王看上,你妹妹已属胡闹。今日你竟敢李代桃僵,做出此等荒唐之事,你可知稍有不慎便连命也不保?”
白斯年恨恨地指了指跪在前面的白熠,更正了庄旻的话,“白昀这般的性子还不是她白熠带扯出来的。”语毕,复又瞅着白熠,眸光愠怒,“早知你今日这番德性,老夫当年万不会求池华上人将你留下,让你自生自灭倒好,省得贻害我们整个白家!”
庄旻语含责备,声音却不改轻柔地唤了一声“斯年”。她虽觉得白斯年方才的话语过于尖刻,但他平日里最忌讳什么,她素是知晓的。
白熠瘪了瘪嘴,垂下脑袋不敢再出声,他怒火中烧全然在她的意料之内。
白斯年年轻时雄才伟略,意气风发,曾官拜骁骑大将军,在战场上用兵如神,在朝堂上也是煊赫一时。然而,十几年前,白斯年却因卷入一桩内廷纠葛而遭先皇永嘉皇帝冷落。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惹怒了皇帝,朝廷上下对白斯年皆避之不及;加上白斯年性情耿直,比不得那些文官虚与委蛇,此前在朝堂上树敌不少,所以曾经眼红他或与其有所抵牾的官员都争相乘此时机落井下石。
皇帝的冷落加上同僚的诋毁使白斯年再无机会驰骋沙场、建功立业;而且他深知如果他再留在朝堂,皇帝迟早会寻了他的错处,到那时便不再是壮志难酬,而要受杜邮之戮。
是故,白斯年托病辞官。
此时永嘉皇帝正愁白斯年战功卓著,无从治罪于他,见他自动辞官,自是顺水推舟,当即便允了。
大隐隐于市,白斯年举家迁至平渊郡,日子过得平逸安适。
可对永嘉帝而言,白斯年的离去却并没有让他的日子更好过——私怨得解,但这对朝廷而言却是骤失一员神将。
当时,原就未平定的边乱越发猖獗。白斯年离去,朝中虽将才济济,却无人能抵白斯年用兵如神。无奈之下,永嘉帝礼请年事已高的大将军韩毅出山,稳住战局。
待十年前天雍帝即位时,朝廷内有各路藩王窥觎非望、伺机而动,外有邻国虎视眈眈、秣兵厉马,加之边乱尚未平定,东垠帝国可谓时局堪忧,风雨飘摇。
韩毅将军虽运筹帷幄,终归年已迟暮。如此,天雍帝自然想到了神将白斯年。
然而,纵使天雍帝多次礼请,白斯年都以旧疾缠身为由婉拒了。
终归,白斯年还是对皇家落下了嫌隙。
这些往事白家晚辈全部知悉,他们也都知道白斯年素不喜他们与皇亲贵胄有所瓜葛。所以,白熠、白昀姐妹此番相继犯了白斯年最大的禁忌,他怒火中烧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坐在一旁的庄旻一双并不年轻却仍彰昔日风华的眸子,涌动着深沉的忧虑。只有她知道白斯年忧虑的那件事——那是他们隐瞒了十七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