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抬脚迈出了一步,又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这是她第二次来沈青的墓地,但那每一条路,每一个弯,都已深深烙在叶子尧的脑海里,三年来,叶笙早已将自己的心冰封,不让别人走进来,也不让自己走出去,哪怕那个他是他――顾誉尘。
雪,一直在下。叶笙想起了她和沈青的过去,从她三岁时相识,每逢三年,也就是六岁,九岁,十二岁,十五岁,十八岁,他们都会相约在初雪的那天,去雪地里踩数字,堆雪人至于为什么每逢三年,对于外人并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于他们而言,却是一种时光的见证。
沈青对叶笙说:我们相识于你三岁时那年的初雪,初雪那天是个幸运的日子,许愿,就一定会实现,以后,每隔三年的初雪,我们就赴约。九岁的沈青便能说出这番诗意的话,也难怪从小到大一直是语文课代表,还在大学时学了中文系。
那时候的叶笙就信了,信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都还想那么一直信下去。一个人的愿望,两个人来实现;一个人的忧伤,两个人来承受;一个人的快乐,两个人来分享。一天天,一年年,吵闹了时光,明媚了岁月。
雪,一直在下。叶笙茫然道:“只要是初雪,我们就赴约”。初雪到了,赴约的人也来了。
顺着记忆中的路走下去,一个个相同的墓冢上贴着不同的照片,有年迈的花甲老人,也有正值青春的鲜活生命,更有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一场火灾,就这样带走了他们的生命,也包括叶笙的沈青。
叶笙的黑发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她却仿佛丝毫未察觉一样,自顾自的任思绪飘飞:“如果当初愿意给沈青解释的机会,会不会就是我和他正在雪地里踩数字,而不是我独身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怅然若失;如果当初自己不那么任性,会不会路的尽头就是沈青,而不是沈青的墓碑。”
如今,我叶笙一个人赴约,一个人踩数字,一个人承受痛苦,却不能一个人享受快乐。
没有了沈青,叶笙的快乐也没有了。
沈青的墓碑,到了。
抬起眼角,眼睛里露出一丝丝光芒,墓碑上照片里的人在静静的微笑着,那个人就是沈青。洁白的雪覆压在墓冢上,与这大地折射为一体。多么美的洁白的雪,纯洁的就像那孤儿院里圣洁的神像,就像那两颗曾紧紧依偎的心。
叶笙边将红围巾的尾摆塞进大衣领口里,边蹲了下来。披着的黑色卷发夹着雪花落在脸颊。叶笙伸手抚摸着照片里的沈青,看着照片微笑着说:沈青啊,我来赴约了,你知道我今年许了什么愿吗?我许的是:这个三年,下个三年,下下个三年,只要是初雪,沈青都在我身边。
我们一起看初雪,一起踩数字,一起让雪染白头发。叶笙唇角勾起,笑得像个孩子。看着照片,眼泪从眼角滚落,叶子尧啜泣着:沈青,我爱你,我爱你。泪水模糊了双眼,却再不会流下来。雪,还没停,越下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