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沉沉说:“可以。”
得到他的应允,接过药碗大口大口灌了下去。药水苦得麻了我的舌头,喝下去后,喉咙隐隐传来苦苦的滋味。喝完,我等着他让我出去。他果真退一步,把门打开,我走了出去。走不到几步胸口一闷,要倒下去,常生扶住我,呵斥道:“身体这般虚,还想怎的去!”
我疯红了眼睛抓住他的手臂,:“你说,阿娘是不是没走!”
常生闭上眼睛,睁开时眼里含着泪花,他哽咽道:“华离,你娘走了!一月前,走了!你看看你那一头花白头发的阿爹吧!看看他在失去爱妻后,又得忍痛照顾昏睡在床的女儿。好不容易盼到你醒来,却是这付模样!你当你还年幼么!”
阿爹以前是一头乌黑靓丽的好头发的,如今果真花白花白的,脸容也苍老了许多,鼻子一酸,扑到阿爹怀里,泣不成声。
从那后,我认清了阿娘走了。我按时吃饭,开始学着下厨,开始做一些照顾阿爹的事。只是我不再似以前那般,疯颠打闹。我要让阿爹安心,让阿娘放心。
近日来,阿爹吃食每每日愈况下,一次比一次吃的要少。今天更是愈演愈烈,竟是抬起筷子动了一口便哀哀放下,师叔公见了忙劝慰阿爹要看开,死者以死,活者自强此类云云,阿爹是哀到心里,听不进劝,缓缓摇了摇头,闭上眼睛似有泪水盈盈在眼缝,轻轻地说:“欢儿,走得很突然,太突然,让我没有任何准备。可知道,她在时是那般泼辣刚强,你们都认为我是宠她,其实,要说对打,我真真切切打不过她的。现在,没有她在,总感觉心空落落,我的生息给谁看?”顿了顿,睁了眼,盈在眼眶的泪水终是决了堤,滚滚而落,滴在啊爹胸襟前,在青灰色的衣袍上晕开一朵一朵水花。
常生沉着听着,拿眼瞧了我一眼,眼波留露着淡淡的哀伤。我默默低下头,我也很难过,我跟爹何偿不是一样。心揪疼揪疼,阿娘一生泼辣无比,虽说有时候做为她的亲生女儿的我也饱受她摧残,但每每我有不公平,阿娘必是第一个为我出头,她说:“女儿是自己的,怎么虐都可以,别人要虐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叩!”嘭地一声响,阿爹撑不住地倒在饭桌上。
我惊慌地要抱着阿爹,急急唤了多声“阿爹”,可是阿爹却径直沉默地闭着眼睛。泪水控制不住,翻涌而落。
常生的手攀上我的肩头,叹了口气,温热的热气扑过耳旁,:“先去再熬碗清粥配着点小菜,端到你阿爹屋里来,他是多日不曾怎么进食,又伤心过度,身子承受不住晕过去罢了。”
我转过头,疑惑不安地看着他的眼睛,:“阿爹不会拋下我的对不对?”
常生稳稳点了头,低声道:“相信我,没事的。”
端了粥到阿爹屋里,常生正跟阿爹交谈着,见我来了立马禁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