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弦月凄然,却在子夜之时转为满月,真真是夜愈深,天愈明!
净尘轩里仍是灯火灼灼,虽是仲夏,夜风对刚落了水的她仍是不好的,她自觉地披上一件薄绢罩,未曾挽起发髻。此时她与淇安一齐上到三层,她指着高挂的一轮皓月:“且看罢,果然如阿瑾所料,今夜月华似练也!”
淇安恍然地看着宛若浮浪在天的月光,笑道:“女郎确有先见之明。”
“二位如何不邀本宫来?”,司空子冀见夜已至深,净尘轩却仍光火盛然,却是这三楼风景独好。
他示意淇安出去,便缓步来到宋瑾身侧坐下,良夜如此,实叫人整颗心都静了下来。
可曾想,他开口却是:“可曾思念过齐玉?”
宋瑾愕然,歪着头作回想状:“许久未听到这名字,不提却是快忘了。”
看着她鲜少露出的俏皮模样,他眸色一沉:“如何同行?”
“相遇便相识,相识便同行了。”,她皱了皱眉,司空子冀为何这般不省时地这般问话。
听到这里,司空子冀眸光闪过,他心中确是起了歹念,宋瑾许是当真知道司空齐玉欲往何处,他未敢轻易探问,只道:“你与本宫于御花园相遇,可是早于他,何以不随同本宫?”
宋瑾抬起袖子掩嘴一笑,遂站了起来,扶着窗棂,墨色的眸子倒映出了那轮明月,迷离非常:“阿瑾所说乃同行,而非囚禁,然,阿瑾并不怨殿下,好歹是有衣有食待着,亦未曾让阿瑾被道士收了去,”言及此,她转身向他福了福,却是表达感激,“阿瑾只悔身为妖,却还不如人般快活。”当真句句戚然怅惘。
他闻言垂下眼去,眼底微澜隐隐,只是淡淡道:“既是如此,本宫许你同行可好?”,莫名,他心头却是失落的,不甘着。
“阿瑾真真欢喜。”
太子坐了一会儿,月亮已有西沉之势,他临走时,宋瑾问他要了些化妖修行之书,他只是讶然,却还是答应明日一早命人送来。宋瑾知晓此事于他并不难办,且不说他人脉庞大,更于宿缘这般法力高深的修道之人相识。
他的身影隐入深潭般的夜里,如此,便只剩下纱般的月光飘拂在风中,颇觉寂寥,黯然入眠。
翌日她起得教平日稍晚了些,窝在褥子里,久久不愿下榻,明烨的晨光照在她面上,微微眯起眼睛,正欲享受这万般闲适的日子,却猛然瞧见了桌上放着的厚厚一沓书,摆满一桌子。
她心下叹道:太子行使当真如雷厉,如风行,效率如此之高。
本以为绯儿消失后净尘轩中已没有了侍婢,她堪堪穿上木屐,已有人推门而入,却是个绾着双螺髻,着湖蓝裳的秀丽少女,手里端着个盛了清水的木盆。
“女郎让奴侍候罢。”,她笑得灿然,正值少女无忧无虑的光阴啊!
不可否认,这种酷似岳锦铃的气质是宋瑾极喜欢的,她浅笑着点了点头,便任由那个名唤“梦长”的年轻侍婢梳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