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芸站着没动，面上扯起一个笑：“奴婢哪敢呢，白日劳动娘子亲自摘花，秦婆子病中还不忘把我骂一顿。”
林月遥上身丰腴，秦婆子对她的教导很是严苛，尤其不准她在外做出蹦跳攀摘之举，思芸去送晚饭的时候，被逮着训话了。
“你先去歇息，我不告诉她。”林月遥小声道。
她睡觉死沉，雷打不动，所需的睡眠时间较之其他人更短一些。
若早早躺下，天不亮就得爬起来闹腾。
思芸早就想回屋了，一伸懒腰道：“娘子莫要哄骗奴婢才好。”
“我不会骗你的。”林月遥保证。
她知道，阿芸当差不容易，尤其是跟着她，完全没有前程可言，必须偶尔给个甜枣。
涿禾院的大门戌时落锁，钥匙由思芸贴身存放，留小娘子一人在这儿玩，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叮嘱了两句不准碰灯烛，便去自行歇下。
主仆二人私底下没少这么做，已成习惯。
林月遥的性子还算乖巧听话，从不无故乱跑，给人添麻烦。
思芸回屋后，自己在廊下玩着。
今夜却是不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她一个不慎，把柳藤球给抛到涿禾院外头去了。
“球……”
林月遥伸长了脖子，回头看看思芸已然熄灯的房间……决定自己把它捡回来。
林月遥从小身手敏捷，这等爬树翻墙完全不在话下，只是白日里被盯得紧，有诸多约束。
这会儿四下无人，索性放开手脚。
她提起裙摆，来到院子角落的大树下，四肢并用往上爬。
院墙低矮，三两下就翻了过去，顺利溜到外面。
涿禾院较为偏僻，不年不节的，回廊角亭都不点灯。
幸好今晚月色明媚，才不至于视野昏暗。
林月遥的眼神好，很快就找到了柳藤球，前后不过一刻钟。
恰在这时，寂静无人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
他步伐不稳，扶墙慢行，看上去不太对劲。
林月遥一抬头就瞧见了，抱着柳藤球，也不出声，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
萧明礼若有所觉，缓缓掀起眼皮，与她四目相对。
他从僻静处翻墙回到王府，途经这后院西樘一角，料想不会撞见任何人。
谁知不仅遇上了，还是在犯了头疾的情况下。
林月遥胆子不小，向前两步，问他道：“你……是人是鬼？”
清冷的月光倾洒在那身黑衣上，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夜色中平添一分邪肆。
她不由想起，秦婆子说过的那些黑鬼锁魂的故事。
萧明礼薄唇微抿，一言不发，眉间拧起一道结。
此时他头痛欲裂，脑门上青筋凸起，手里稍一用劲，生生掰下一块墙皮，雪□□末簌簌落地。
林月遥的视线落在他手上，……损坏物件要赔钱的。
猜到他不是鬼，她又靠近了几步，这才看清对方如画般的五官。
眉目精致，薄唇紧抿，这哪里是鬼，倒更像是堕入凡尘的仙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