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云竹抬头看向窗外,夕阳将屋外的每一个轮廓都镶了金边,他起身开门,一小沙弥恰上台阶,手捧药膳,驻足施礼道:“施主,佛寺有过午不膳之习,方丈曾嘱,施主素来体弱,又历亡妻之痛,实在不宜如此,故备得一碗药膳,施主慢用。”
木云竹接过那碗名为一碗实则只有半碗的药膳,虽知众僧之所以白天辛苦耕种却依旧不用晚膳只为国弱民贫,却只回礼道:“还请小师傅代我谢过方丈,劳他惦念至此,子坚受之有愧。”
那小沙弥答道:“施主不必多礼,出家人本应以慈悲为怀。施主留步,贫僧告辞。”说完便匆匆离去。
木云竹在他身后低头施礼,长发垂下,遮住他眉目间化不开的哀思。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便瞧见几根白发。
是谁说: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天若有情天亦老。
木云竹心下正是伤感,却听得远处银铃般的声音叫嚷:“你们,去把那姓木的给本公主喊来,否则,今晚整个伽蓝寺都别想有好果子吃!”“还有你,哪来那么多臭规矩,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给本公主闪开,否则先治你的罪。”……
木云竹兀自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循着声音走去,远远的,只见果绿色衣装的女孩儿正扯着方丈白花花的胡子:“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有多少事要找他,这个胆小鬼,他什么也不敢面对,你们还要帮他逃避……你们这群人,照我看,一不能上阵杀敌,二不能治国安邦,养着也没用,今天不把那姓木的给我交出来,回头我就让父王下令逐尽佛家弟子!”唬得那方丈动都不敢动。
木云竹听她这般嚣张的言辞,不冷不热地嘲讽道:“回去和明月殿下您成亲?”
众僧唏嘘:这就是豆蔻年华垂髫智的明月殿下?果然是个不稳重的。再看那公主,她推开众僧,踮起脚尖,扬起手便是一巴掌。桃花眼中森森的怒火似要焚得木云竹连骨都不剩。
木云竹冷笑着擦去嘴角的血渍:“呵呵,我说中了?话说公主殿下到底是惦记子坚的什么?是这副皮囊吗?公主殿下不妨直说啊,也许事情会简单不少……”他说着便扑上来,发了疯地抱住公主吻上去……倒更像是咬上去。
众僧愕然。
“蹭”,袖刀反射着夕阳金色的光线不可逼视,众人睁开眼时,木云竹缓缓松开公主,而那把刀被明月公主架在她自己的玉颈上:“回去。”
她大约是吵累了,只轻轻地说出这两个字,什么语气都听不清,又或许根本没有语气。木云竹也不发疯了,更不想理她,回头便走,她是死是活他一点都不想管,哪怕她是阿照的妹妹。
可是走了几步,他终于发现了异常,猛地回头:“还我!”
“哼!”她嘴角挤出不屑地冷哼,“你要不要赌一把,看我会不会把这块玉给摔了?”